初秋的傍晚，我像往常一样到石窟河畔散步，远远看见栏杆旁围着不少人，好像在观望着什么，指指点点，议论纷纷。
走上前去，一幅令人震撼的画面展现眼前——宽阔的河面上，一群群河鱼簇拥着浮出水面，本是平静的河，突然间像有千军万马涌动——这种景致完全可以用壮观这个词来形容。
灰白的鱼群以大大小小的方阵逆流游去，斜阳和晚霞的无心加入，让水面闪烁着一道道耀眼的光波；不远处拦河坝上的场面更是让人振奋，湍急翻卷的水浪里有大大小小的鱼在跳跃，它们争先恐后，奋力搏击，欢腾的浪尖上，银白色的鱼和透亮的浪花在阳光下闪闪烁烁……
即便对于石窟河畔长大的我来说，这样的“大阵仗”也还是第一次见到，一种莫名的感动不自觉涌上心头。人往往就是这样，现实视听里的景象会引发远去的时空记忆。
曾经，石窟河在古往今来的许多岁月里安静流淌，农耕时代还没有太多的污染问题，在蕉岭这样的山区县，过去那些石窟河两岸栖居的人、行走过石窟河的人，他们见证过清澈见底、明净透亮的河水，做过湿漉漉的梦……
后来，有一段时期，经济高速发展与环境保护形成的矛盾困扰着石窟河。工业废水，生活污水，养殖业污染物，全部汇入河水中……河水浑浊，气味难闻，鱼虾和水鸟们不见踪影，水面漂浮着的只剩下一堆堆水浮莲。毋庸置疑，我们付出了沉重代价，受到了大自然的惩罚。
知过能改，人们的觉悟是值得肯定的。特别是近几年，政府花大力气治理自然生态环境和人居环境：污水处理、社会环境综合治理和文明程度的提升；城市建设、新农村建设、河道美化工程……石窟河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清澈透明，河畔美丽的江景新城、新街，绿道、绿岛、画廊，广阔的田畴绿野与澄澈的河流交相辉映，尽情抒写着寿乡靓丽的田园诗；环境的改变，自然带来人们幸福指数的提升，山城人的笑声和惬意高高低低地落在蜿蜒南流的石窟河上……
又见河鱼逐浪来，自然现象已经远远超出现象本身。解决经济高速发展与环境治理的矛盾，让人类与大自然和谐相处，成为政府的一件很有意义的大事，而实现这一切，非凡的智慧和创新思维与非同寻常的努力和执行力是必不可少的。
好一个诗意盎然的石窟河。眼前的美景激发着我的灵感：
秋天的石窟河，河水蔚蓝/蔚蓝的河水，我最柔软的存在/在不息的客家山歌里流淌/在满山红叶的象征里，流淌/在缠绕透亮阳光的水草里/在沸腾的游鱼和随性的白鹤翻飞里/在河边洗衣的姐妹悄声里/在散发温热气息的老牛粗重的呼吸里/在山城楼宇和炽白灯光的倒影里/在两岸宽广的稻香果香里/流淌/流淌着许许多多的/音韵和色彩//只要在秋天的石窟河畔站久一些/或者，再站久一些/一不小心，秋天的一朵朵浪花/就会变成一次次的心跳/变成一条河的芬芳/变成倒影里/客家少女/脸颊上的红晕。
“河清海晏”成语的出处有不少，但我喜欢唐代薛逢的《九日曲池游眺》中对成语内涵的诠释：“正当海晏河清日，便是修文偃武时”。是的，政治清明自然带来环境清新，更带来心灵的纯净和幸福。一座融和着历史和现代文明的石窟河畔的山城、乡村，重新焕发光彩，展现出一个鲜亮亮的现实——寿乡蕉岭已经还给世人更美更亮丽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。
如今，波光粼粼的水面上，鸥鹭齐飞、鱼翔浅底，岸芷汀兰、郁郁青青，它们配合着蔚蓝的天空，尽心尽力地演绎着石窟河两岸旖旎的城乡风光……人类让自然变得更美更好，自然也让人类获得更多快乐和幸福，这是人类与自然和睦相处的结果。我曾听过一名游客风趣的形容：在石窟河畔深深吸一口长气，负离子沾雨带露而来，一口长气之中，竟有欢鱼活水的灵动之气，有桂花与岸草的沁脾之香……
此话固然有点夸张，但眼前河鱼逐浪的诗意已经足够让文人墨客实实在在地“酸”一番：一落笔就有一行行晶莹水汽，一泼墨就顿生满纸云烟……
（文章来源：南方日报）
